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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绘画史》第一编第二章


第二章 汉代之绘画

汉继始皇四海统一之后,治理天下前后约四百余年,可谓极盛矣。当汉之时,远承春秋之战乱,近接秦政之苛暴,民力疲惫,一世之风趋于厌苦烦闷之境。于是文、景相继笃尚黄老,持清净无为之道,与民休息。武帝崇尚儒术,整顿文教,使张骞广通西域,威令极于边陲,一时有振作之气象。设学官,置博士,一以儒术为政治之本,于是公孙弘、董仲舒、司马相如等学者辈出,文教大兴。苑囿宫殿之盛亦于此时见称于史籍。外国之动植物、珠玉珍奇之品随时输入,天马葡萄之镜背图案,即所以夸汉皇之威灵,纪方物之奇异也。其余如雕刻及铜人、石像等,亦足征技工之进步。

汉代文运之盛,绘画亦随其步武而日新。汉以前史迹多朦胧不得明确,自汉以来乃有事物可考,如石刻画尤为明征,而技艺由此日进。佛教画亦渐输入。图画之鉴赏,实自汉始。盖汉代之绘事,于种种之点大为发达。今征诸史册,武帝创置秘阁,搜集天下书画。甘泉宫中画天地太一诸鬼神,明光殿画古烈士之像。宣帝甘露三年,画功臣于麒麟阁鲁灵光殿,图写天地品类、群生杂物、奇怪神灵等。画题之种类渐多,用途亦广。元帝时有毛延寿、陈敞、刘白、龚宽、阳望、樊育等画工辈出。盖当时宫廷已有尚方之画工如毛延寿辈,此为后世画院之滥觞。

后汉明帝好文,雅爱丹青,别设画宫,诏博洽之士班固,贾逵等撰诸经史,更命画工画之。又创鸿都学,搜集天下之奇艺,画中兴功臣二十八将于云台。明帝继光武中兴之后,改光武之柔道政策,开西域诸国之交涉。当时班固之弟班超于西域屡建战功,盖远绍武帝再宣扬国威于异国,使之通款入朝,而交涉由是频繁。佛教之东渐由是起,佛教画之端绪亦可见矣。明帝梦金色之佛身,遣蔡愔使月氏,求佛教之经典、雕像、画像,传写数本,安置于南宫之清凉台高阳门。又白马寺之壁上作千乘万骑绕塔之图,又保福院画首楞严二十五观之图。此等画为吾国佛教画之嚆矢也。

前汉以来楼台中多陈古圣贤像,光武与马皇后尝观览之,指娥皇、女英之图,顾谓后曰:恨不得妃如此者。及观尧帝之像,后指之曰:陛下百僚之臣,恨不得如此者。帝顾而笑。灵帝光和元年,画孔子及七十二门人于鸿都门。献帝时,成都学画盘古、三皇、五帝、三代之名臣及孔子七十二弟子像。其他郡府厅事壁间、郡尉之府舍,皆施雕饰,山海神灵、奇禽异兽,极其炫耀。

时至汉代,绘画之需用如此之盛,画工亦随之益多。后汉画工之著者,蔡邕、张衡、刘褒、赵岐等。尚方之画工则有刘旦、杨鲁等。其中张衡,南阳西鄂人,善画神兽。刘褒作云汉之图。蔡邕工书画,善鼓琴,有《讲学图》、《小列女图》传于世。灵帝召邕画赤泉侯五代将相,兼命为赞及书,时称三美。其画迹今已无存,不知其形状如何。山东肥城孝堂山祠、嘉祥武梁祠、嵩山三阙之画像石刻尚存,多画帝王、圣贤、孝子、烈士、战争、庖厨、鱼龙杂戏等,刻画朴拙,亦可想见当时衣服车马风俗之制度;此其最著者。其余散见于他处者甚多,古拙大抵相类。盖汉时绘画及雕刻不如后世之精巧,笔法浑古有雄厚之气象,与书法同风。乃至砖瓦偶像工艺诸品,皆可推知其有一贯之特征也。

本章附图:
1. 上林苑斗兽图 西汉 砖质彩绘 高73.8 cm
2. 乐舞百戏画像石 东汉
3. 军车出行图 东汉熹平五年(公元176年)
4. 东王公.乐舞.庖厨.车马出行画像石 东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