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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克孙译本·附言等


出版說明

黃克孫先生以七言絕句衍譯「波斯李白」奧瑪珈音撼人心弦的詩篇《魯拜集》,在一九五二年初稿問世,一九五六年由啓明書局正式梓行。黃氏天才横溢,文采斐然,譯作刊行後,不知風靡了多少讀者。其中傳誦一時的佳句如:

眼看乾坤一局棋,滿枰黑白子離離。
鏗然一子成何刼,唯有蒼蒼妙手知。

不問清瓢與濁瓢,不分寒食與花朝。
酒泉歲月涓涓盡,楓樹生涯葉葉飄。

一簞疏食一壺漿,一卷詩書樹下涼。
卿為阿儂歌瀚海,茫茫瀚海即天堂。

冥冥有手寫天書,彩筆無情揮不已。
流盡人間淚幾千,不能洗去半行字。

讀來令人低迴不已。而做出這媲美費氏英譯的絕妙譯作的黃氏,當時正是英氣煥發,二十出頭的 青年。

三十幾年過去了,這個膾炙人口的譯本也早已絕了踪跡。一九八五年底台大方瑜教授一篇文章〈暮秋重讀《魯拜》〉,又重新勾起人們的注意。許多舊識新知黃譯《魯拜集》的讀友紛紛打聽這本書的下落。有些著迷於黃譯《魯拜集》的讀友,甚至傳抄整本詩冊。承台大外文系翁廷樞教授的推薦與惠借,使我得以親炙黃譯《魯拜》。拜讀之餘,益增公諸同好之心。經多方訪察,得吾友譯壇先進汪永祺先生之雅助,獲知國外科學期刊上有屬名Kerson Huang者發表的物理學論文。因黃氏乃國際著名的物理學家,推測這論文乃其所作。於是根據期刊上的線索,寫信到麻省理工學院物理系給黃克孫教授。令人驚喜的是,沒有多久就接到黃氏的覆信,應允重刊舊譯,同時對舊刊的誤植之處也做了勘正。此外,承方瑜教授雅意,慨允將〈暮秋重讀《魯拜》〉一文收錄在本書之末,在此謹表深摯的謝意。

1986.9.20 蘇正隆

本書1989年第二版增加註譯43則,當有助於讀者之理解賞析。此次再版,徵得宋美璍教授同意,收錄了她發表在《聯合文學》上的精彩書評,在此一倂致謝。

書林編輯部 謹識 2003.6.11


《魯拜集》原作者奥瑪珈音(1050 — 1122)生在十一世紀的波斯(即伊朗),相當於我國北宋時代。「魯拜」指波斯的四行詩體。「珈音」是帳幕匠的意思。奥瑪珈音的先人可能以造帳幕爲業,但他本人是當時著名的天文家和數學家。他留下的著作中,除了750首魯拜外,還有《代數》,《歐基里德幾何難題》,《論印度平立方根求法》,《金銀比重》,和《天文表》等書。在《代數》書中,他研究了三次和四次方程式的解法。

二十四歲時(西元1074年),他被波斯國王任命爲天官。波斯於西元1079年頒布的暦法是由他領導考訂的。這暦法比現在世界公用的陽暦準確百分之三十。

無疑地, 奥瑪珈音主要的興趣是天文和數學。魯拜的寫作,不過是旁及的活動而已。然而,現在人們知道他的名字,完全是爲了他的魯拜,特別是費氏結樓(Edward Fitzgerald,1809 — 1883)選譯成英文的《魯拜集》。奥瑪珈音的魯拜在當時波斯文壇上的地位我們不得而知,但費氏的譯本,則是英國文學史上重要的著作。

費氏1826年畢業於英國劍橋大學,是詩人Tennyson和小說家Thackery同學。他對波斯文學,特別是對奥瑪珈音魯拜的興趣,是由友人波斯學者Edward Cowell啓發的。Cowell自己也曾翻譯過奥瑪珈音的魯拜十餘首。他說:「奥瑪珈音的詩在世界文學史上佔着獨一的地位。難得的是一個大數學家肯縱情於詩章以爲自娛。奥瑪珈音包涵了純科學需要的最嚴密的思維,和詩人所需的想像力和性靈。像羅馬門神Janus一樣,他可以說是一個兩面人。而這兩面不但沒有共同點,而是互相矛盾的。」關於Cowell的見解,以下再回來討論。

費氏先在牛津大學圖書館得見奥瑪珈音158首魯拜原文,是1460年的手抄本。在1859年他選譯了79首,刊行爲《魯拜集》。這集子當時並沒有引起多大的興趣,頭版250本只賣了50本。剩下的200本被書店拋在舊書攤上以每本一分錢出售。適巧名詩人Swinburne買了一本,讀下大爲歡賞,持示友人小說家George Meredith。由於這兩位文壇巨擘的表揚,費氏的譯本從此聞名。其後,費氏在1868及1889年把《魯拜集》添修重版二次。這裏的中文翻譯乃以最後一版爲本。

當然,費氏並不是最早翻譯奥瑪珈音的人。早於十七世紀便有拉丁文的翻譯。在十八世紀又有好幾種德文和英文的譯本。並且, 費氏的翻譯也不是最忠實於原文的。他自己也承認,往往把原文加以「潤色」。例如,Swinburne最欣賞的第81首引用了伊甸天園的蛇的典故。這是原文沒有的。但是,費氏的譯文吸引了,迷住了世代的讀者。原因很簡單:費氏寫的是詩,是在英國傳統文學標準上站得住的好詩。他借奥瑪珈音的靈感精神而重新創作。結果是詞藻優美,可以傳誦的詩章。相比之下,其他許多比較「忠實」的譯本不是引人入勝的文學,而是古板的學者的文據。

奥瑪珈音的靈感與精神在於什麼?這問題對不同的人往往引出不同的反應。Cowell的看法以上已提過,與費氏同時的評論家提到他「淡漠的悲哀」。有人說他是「泛神論者」,是「傳統宗敎束縛的叛抗者」。這些意見大都反映評論者的背景,尤其是十九世紀歐洲狭窄的基督敎文化的背景,與奥瑪珈音原意不一定有關係。正如Rousseau贊賞的「崇高的野蠻人」,經過理想化的對象往往與原物的眞相沒有關係。同樣地,我在這裏只能表示個人對奧瑪珈音的反應。

從中國傳統的文哲學立場來看,奥瑪珈音的許多形象都是「似曾相識」的。第一,四行詩體,馬上使我聯想到七言絕句。費氏韻律優美的譯文更加强了這個聯繋。在內容上,我並沒有體會到什麼「泛神論」,什麼「宗敎的束縛」。這些歐洲的包袱是中國文化裏面沒有的,波斯文化內也不一定有。奥瑪珈音的詩意,使我想起孔子說的

「逝者如斯夫,不舍晝夜。」


也使我想起莊子說的

「吾生也有涯,而知也無涯。
以有涯遂無涯,殆已!」


從而聯想到李白的

「夫天地者,萬物之逆旅,
光陰者,百代之過客,
而浮生若夢,爲歡幾何。」

所謂「淡漠的悲哀」,到底是有的。

但是,這些形象不過是「似曾相識」。《魯拜集》有另一方面對於我是新鮮的。這熟識與新穎的滙合就是《魯拜集》吸引力的來源。我意識到新穎的方面,在中國傳統文學裏沒有的一方面,是一個數理學者的觀點,信仰,和感情。

精通天文和數學的奥瑪珈音一定意識到,宇宙的規律是可以探知,並可以用嚴密而美妙的數學方式表示出來的。研究自然科學的人,都靠着一個不可少的信仰來鼓動及支持探索需要的苦功,就是,宇宙的眞理是簡單而美妙的;更根本一層的規律,更顯得簡單而美妙。這個信仰有宗敎的力量,因而有感情的成分。

從另一方面說,研究科學者也是人,也經歷體味到人事的複雜,命運的渺茫,和人生的脆弱。他最高的邏輯吿訴他,不管他剝去了多少層宇宙的秘密,不管他能多精密地計算天體的運動,物體的性質,他永遠不能了解自己,永遠不能了解人生最關鍵的問題:人生的目的是什麼?生死究竟是怎樣的一回事?這些問題需要能滿足心靈的答案,主觀的答案。這是客觀科學不可能供給的。

一般人當然同樣地有這些疑問,也同樣地找不到答案。所不同的是,科學者知道數學在科學範圍內的偉力。他有過求答成功的經驗,因而樹起一個比一般人較高的繩衡答案的標準。他深信宇宙是莊嚴,美妙,有一定法則的,但是人的死生問題是一扇永遠打不開的門。這就是奥瑪珈音「淡漠的悲哀」的起源。即使通過費氏多加潤色的自由衍譯,我們也可以體會到奥瑪珈音的一貫的觀點。

Cowell所指出的奥瑪珈音的獨到處是正確的,就是,他的詩包涵了科學者的觀點與詩人的靈感。但是他所說的矛盾是錯誤的。科學最高的靈感與文學藝術最高的靈感是同源而一致的。它們的分別,在於表現的方式和技巧。

《魯拜集》的翻譯,我的出發點是作詩第一。人必先有感然後爲詩。初讀費氏的譯詩時,我剛進研究院攻讀理論物理學,閱讀之下,心中怦然有感,如上所述。這快是四十年前的事情了。現承書林出版公司重刊舊譯,因追遡個人感想一二,是爲序。

黃克孫

一九八六年八月六日
美國麻省理工學院


題詩

草綠花紅夏又深, 滿天星斗讀珈音。
赤蛇頭對蒼龍尾, 指點微茫天地心。

結樓居士最多情, 重譜波斯古笛聲。
伊覽一城花似雪, 家家傳誦可蘭經。

留得詩心伴玉壺, 珈音仙去酒星孤。
一千年又忽忽過, 生死玄機解也無。

壬辰夏九月 克孫 題於康橋

暮雨長安古恨深, 秋風如醉對淸音。
獅旗夜展空沙晚, 十丈離懷漲海心。

夜分風雨正關情, 竟夕寒霜葉有聲。
遙想明駝歸路白, 穹廬香暗對金經。

皓月沈天酒滿壺, 平沙萬里一城孤。
帝前天使歸何處, 曾過長鯨大海無。

一九五三年十二月十二日 勞榦和韻

我愛黃君寄託深, 能翻舊調出新音。
詩腸九轉通今古, 四海東西一樣心。

抱甕持花甚有情, 醉來時發浩歌聲。
夕陽大漠無邊際, 埋沒明王劍與經。

醉鄉門券酒三壺, 飮者留名觚不孤。
我去君來猶故我, 陶然相繼豈空無。

一九五四年十二月七日 楊聯陞和韻


附錄

暮秋重讀「魯拜」

/方瑜

一夕新涼。晨起,秋風拂面生寒。鄰屋覆滿舊牆的藤蘿,在風中搖漾如波,靑綠間已有萎黃。今年因殘暑遲遲不去, 心中那股莫名的燥熱,頓時消隱無踪。這種天氣、這種心情,應該有最適合的書。

打開塵封已久,黃克孫以七言絕句形式精譯的『魯拜集』,一股淸冷寂寥之感,悄然襲來。那份縱然勘破生死,仍然難掩的寂寞與無奈,滲入詩句紋理血脈,伴隨醇厚酒香,緩緩散溢一室。泛黃的紙頁間,當年初識珈音曾令我目眩神迷的艷美,竟已淡褪如影。

珈音的詩眞正是由醇酒中釀製出來!他「不事神明事酒魔,前塵後事任蹉跎」,「忍敎智慧成離婦,新娶葡萄公主來」。但在這看似不悔的決絕之下,掩覆的沉哀深痛,又讓珈音的詩,在酒的芳醇中,兼有淚的苦澀。也許,世上最難堪的正是這種忍淚强顏,故作不羈的豁達吧!

「墾道求眞終不穫,便成果實亦酸辛」,這又豈只是奥瑪•珈音一人的悲悟?他擁有足以傲睨當世、淵博豐厚的學養,尤其是天文學的知識,但並無助於解決現實人生的諸多困擾。毎個晴夜,在波斯茫茫瀚海中,仰觀無邊天宇、歴歷星辰,珈音深知人的渺小、無知與無力。他說:

眼看乾坤一局棋,滿枰黑白子離離。
鏗然一子成何劫,唯有蒼蒼妙手知。


下棋的不是我們,我們只是枰上離離的黑白子。因此,「雖有智慧,難删半行;縱傾你淚,難洗一字。」這不就是老杜的名句:「眼枯即見骨,天地終無情」?深情銳感的詩人,心靈的距離,多麼相近!縱然時空遙隔,遠在光年之外,仍能契合無間。

珈音詩篇中,無常生死,是主旋律。往往與縱酒放歌的狂情交響並作:

春火珠紅酒裏天,心中塊壘碎尊前。
白駒此去無多路,歲月無情已着鞭。
不問淸瓢與濁瓢,不分寒食與花朝。
酒泉歲月涓涓盡,楓樹生涯葉葉飄。
遍訪乾坤總惘然,天垂日月寂無言,
海濤悲湧深藍色,不答凡夫問太玄。
茫茫天地有筵台,司命高持黑酒杯。
酒過數巡應到我,欣然盡飮莫徘徊。

問與答,疑與悟,灑脫和執著,耽溺又淸醒,詩中活生生呈現了詩人不斷痛苦掙扎的靈魂。我彷彿看見呵壁問天、披髮行吟的靈均,倒著接[上罒下離],高唱「百年三萬六千日,一日須傾三百杯」的太白。他們縱情潑灑的天才、彩筆,在詩篇中創出了「天堂」,可是, 他們心底却藏有多麼陰黑的「地獄」!

珈音有「波斯李白」之稱,似乎更近太白。在狂歌縱酒的表象之下,他們同樣洞徹人生虚幻無常的眞相,而潛埋心底的「天問」,却是連天地神祇都只有無言以對的大惑,但他們以絕美的純詩,將纏繞終身的「死結」,表達得如此淋漓盡致。詩篇晶瑩澄澈的美,淨化、柔和了驚心動魄的深悲至痛,觀者只見珠光眩目,不覺已輕輕掠過那光源深處的黑點。

淸冷秋晨,重讀年少當日曾經深撼心弦的詩篇,竟然只「有感」如此!「可憐人意,薄於雲水,佳會更難重。」晏小山留情後的懺情;「何如十斛蘭陵酒,世界微塵一醉中」,珈音深情後的忘情;「襄王雲雨今安在,江水東流猿夜聲」,太白多情後的無情,畢竟都是遍嘗哀樂之後,眞實的體悟。不論酒量深淺,杯中的滋味,還是要飮過方知。到了那日,當司命之神的黑酒杯來到面前,我是否亦能欣然盡飮,更不徘徊?


遺貌取神


/宋美璍

前人有云:譯事難,難上青天。今之符號學學者則裁決翻譯犯有謀殺罪,藉語言的轉換,扼殺了文化所衍生、涵蓋的複雜「語碼」的生機。簡言之,信達雅常不能三全,而語言的「貌」(字母、句型等) 和「神」(「語碼」所攜帶的層層語義的指涉)無法兩分。但是,理論歸理論,古今翻譯史上確有二椿例外,二例皆可謂「遺貌取神」,面貌雖不合,精神卻未嘗偏離。十九世紀费氏結樓英譯波斯奧瑪珈音的《魯拜集》(The Rubaiyat of Omar Khayyam, 與黃克孫先生中譯費氏結樓英譯本的《魯拜集》。費譯與黃譯有甚多互相呼應之處,堪稱於殺機中造生趣,涉險難如履平地,皆叫人嘆服。

費氏英譯模仿原詩的四行詩體(「魯拜」一詞之原意),於第一、二和四行植韻,主題上重視原詩的未知論,歌頌醇酒美人,倡言把握今朝,作爲個人對付不仁之天地的終極手段。費譯攫抱這層詩意,將原詩的懷疑、淡漠、抗議、悲憤的語調傳達得極其神妙。但是在結構上,則盡捨原詩的面貌,將他所接觸的七百五十首散漫未連貫的魯拜原詩加以增刪、調動,或易其典故、或合倂省略,最後得到一百零一首。費式最明顯的「再創作」的企圇,見諸整個詩集的「框架」(frame),描繪奧瑪珈音在旅店的一日活動,始自日出,終於深夜,記述珈音的言止、思慮、困惑於生之攸忽無常,藉酒澆溶胸中塊壘,最後以絕念領悟結束。

黃譯也保存主題精髓,譯者稱爲「淡漠的悲哀」,是整個詩心的抒情中心。在結構上,黃譯一百零一首承襲費譯的「珈音一日談」的框架;但是除了幾首(七、十二、廿一、五十五)可謂神貌並存之外,其餘盡皆「易容」,以典譯(易)典,使《魯拜集》換上一副華夏的面貌。如十、十六、十八、六十七等首,「汨羅江」、「銅雀台」、「石崇」、「李廣」、「汴湘」等皆爲明顯的文化語碼的轉換:其他較晦斂的更是幾乎無行不有。黃譯的特色在於此項易容工作如天衣之無縫。譯本以英漢對照格式刊梓, 參比之下方知譯筆之高妙,單獨品讚中譯,則無絲毫斧鑿疙瘩。尤其,黃譯一百零一首皆採七言絕句,前三行埋伏主旨,以第四行直指核心,敲定主題。譯者對二種語言的掌握的確令人嘆服,不惟點明英譯中闕如的關鍵字(如六十之「酒」,六十三之「濁醪」等),更時有神來之筆(如七之「白駒此去無多路,歲月無情已著鞭」,十之「醉眼只宜看白日,干卿底事哭英雄」,五十五之「落落心懷久不開,酒酣拔劍斷琴臺」),能賦予異域之詩情以華夏之采飾。若說修辭爲衣,黃譯《魯拜集》可以說是珈音再世——著上費氏「內衣」,外加黃氏「罩袍」。但是,珈音的「靈」猶然如故,自珈音費譯到黃譯,是一則文學的輪迴再生,精神不變,雖則皮嚢無常。黃克孫先生執教麻省理工學院,是世界知名的物理學家,年少即雅好詩文。費氏結樓是愛爾蘭裔英人,早歲喜讀波斯詩,乃因鄉黨先輩咸以爲伊朗(Iran 古波斯國之今名)和愛爾蘭(Erin)音近,故以爲同源同種。珈音除以《魯拜集》奠立詩名之外,亦是當時的天文與數學名家。三人之間或許也有「神」「貌」異同與衍變的關聯乎?

本文原刊载於《聯合文學》第三卷第五期〈責任書評〉(1987年)


作者簡介

奧瑪珈音Omar Khayyam (1052 — 1122)

波斯著名的詩人,天文學家和數學家。他寫過多首膾炙人口的「魯拜」,即波斯的四行詩,後集為《魯拜集》。奥瑪珈音有「波斯李白」之稱,在縱酒狂歌的表象之下洞徹生命的虚幻無常,以絕美的純詩,將人生「淡漠的悲哀」表達得淋漓盡致。其詩作融匯了科學家的觀點與詩人的靈感,結合而為文學藝術上的輝煌傑作。

英譯者簡介

費氏結樓Edward Fitzgerald (1809 — 1683)

英國維多利亞時代文學家。費氏初以佚名發表《魯拜集》英譚本,後經名詩人D. G. Rossetti發現,加以推介乃廣為流傳。費氏借珈音的靈感精神重新創作,醞釀出詞藻優美的詩章,成為英國文學史上第一位以翻譯作品著稱於世者。

中譯者簡介

黃克孫

國際知名物理學家,美國麻省理工學院教授,詩人。黃氏以七言絕句衍譯撼人心弦的《魯拜集》,天才橫溢,文采斐然,堪與英譯媲美。



封底讚語

「黃先生譯詩雅貼比美Fitzgerald原譯。Fitzgerald書札中論譯事屢云『寧為活麻雀,不做死鷹』(better a live sparrow than a dead eagle),況活鷹乎?」
——錢鍾書(文學家)

「我愛黃君寄託深,能翻舊調出新音。詩腸九轉通今古,四海東西一樣心。」
——楊聯陞(哈佛大學教授)

「譯者對兩種語言的掌握的確令人嘆服⋯⋯更時有神來之筆,能賦予異域之詩情以華夏之采飾。自珈音經費譯到黃譯,是一則文學的輪迴再生。」
——宋美璍(台大外文系教授)

「黃克孫教授譯著魯拜集詩篇一百零一首,深感哲味超絕、文采斑爛。」
——陳鼎環(詩人)